醫生謊稱植入支架,病人死亡
一件荒唐事或引發醫療變革
6月10日，“宿遷一患者突發腦梗發現醫生隱瞞未植入支架，病人死亡，醫生承認此前未成功植入腦血管支架并隱瞞”的事件沖上了熱搜，時至今日，官方還在調查中。
(資料圖片)
始料未及的是，隨著這起事件的持續發酵，這兩天有關“要不要將好評差評打分的評分制度引入醫療系統”成為了一些專家爭論的熱議話題，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先回憶一下這起荒唐的事件。
2023年5月4日，宿遷市朱老漢突發嚴重腦梗，被救護車送至江蘇省宿遷市泗洪縣分金亭醫院搶救。令家屬沒想到的是，經CT檢查發現，其顱內段部分動脈已嚴重堵閉，同時發現朱老漢的大腦血管里竟然沒有植入成功的支架！要知道，在此之前，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醫生已經給朱老漢植入了支架。
朱老漢的兒子表示：“我們當時不相信這個檢查結果，認為這是小醫院，可能檢查不出來支架，所以我們決定轉送到之前治療的醫院，也就是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
此前，患者在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治療如下：
3月18日，62歲的朱老漢因反復胸痛，被送入江蘇省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心血管內科住院治療。這家醫院的官網介紹，該醫院是宿遷市唯一一所綜合性三級甲等公立醫院，于2016年正式運營。
3月19日，朱老漢胸痛問題有所減輕，但經檢查發現其椎動脈狹窄。
3月28日，朱老漢被轉入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神經內科繼續接受治療。
3月31日，朱老漢接受腦動脈造影手術，神經內科副主任醫師齊某為主刀醫生。手術記錄顯示，朱老漢冠狀動脈粥樣硬化，其左側椎動脈顱內段閉塞，右側椎動脈顱內段、基底動脈重度狹窄。
朱老漢的兒子朱先生告訴記者，當時醫生告知家屬，如果不予血管內介入治療，患者隨時可能因動脈閉塞導致死亡。
4月6日，經家屬簽字同意后，齊某作為主刀醫生，對朱老漢進行經皮基底動脈支架植入術，術后告知家屬手術成功。
據病程記錄和手術記錄顯示，手術過程中，齊某選用了一枚Neuroform Atlas 4.5/21支架輸送至病變狹窄段釋放。病程記錄中多次提到血管狹窄問題得到改善，告知家屬手術成功。
朱老漢出院，家屬結清了住院醫療費用，合計12萬余元，部分自費。在當日收費票據及相關明細中，衛生材料費近10萬元，其中，Neuroform Atlas進口顱內支架47000元。
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官網介紹，齊某是醫學碩士、腦卒中中心介入醫療組組長，從事神經介入手術10余年，擅長全腦血管造影術、顱內外血管狹窄支架植入術、慢性閉塞血管開通術，尤其擅長急性腦血管閉塞取栓開通手術，累計手術量4000余例。
既然支架手術成功了，那后來腦梗發病時在其它醫院做CT后為什么沒有發現支架呢？腦血管里的支架不翼而飛了？這到底是什么情況？
事實真相無比荒唐！據患者家屬介紹，老人從宿遷市泗洪縣分金亭醫院轉到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后，眼看事態敗露，涉事的操刀醫師才承認，此前的手術未能成功放置支架。
在錄音采訪中，涉事醫生齊某表示：“說實話，我做了這么多手術，沒做成的時候很少，當時這個支架沒放成，我覺得很打臉，感覺有點不好看，下不了臺。手術中，360度轉圈就是看不到，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我猜測，可能是支架存在出廠質量問題。我做完手術后的心情非常復雜，當時確實有一點僥幸心理，因為（手術）做完后患者的血管很好，血流沒有支架也完全夠用。支架沒有用成，但也浪費掉了，你說不收費，去哪兒出這個東西？那還得讓醫院貼錢，（我）也怕處分。”
6月7日，朱先生父親因動脈血栓堵閉致大部分腦干壞死，不幸去世。朱先生表示，他們將涉事醫院和醫護人員故意隱瞞支架未能植入事實、偽造病歷虛構手術經過、未裝支架卻收取費用等情況，向當地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追究醫院和醫生醫療過失責任。
相關記者致電宿遷市第一人民醫院紀委，詢問前述情況及涉事醫生處理情況，接線工作人員表示，“這個不好給你答復，目前不方便說”。
縱觀這起醫療事件，涉事醫生因為面子問題、怕貼錢、怕處分，就謊稱成功植入支架，實在是過于荒唐，殊不知自己的行為不但害了自己，更讓搖搖欲墜的醫患關系雪上加霜！不只是患者，就連業內人士也對這起事件痛心疾首，感到蒙羞。
已成為標志性案件，具有主觀惡意
涉事醫生可能涉及醫療事故罪
事件發生后，就連一些醫生也表示荒謬、不可思議。
針對涉事醫生所自述的“支架出廠有質量問題、不收費這錢誰出”等觀點，一些專業醫生給予了反駁。
他們表示：“沒有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第一，Neuroform Atlas 的徑向支撐力不足，本身就不適合作為動脈狹窄的支架；第二，這個支架為何沒放進去？是因為醫生本身對于各種支架特性不了解，Atlas 支架全系需要經規格為17的微導管釋放！但是術者選用了21的微導管，支架直接在微導管里就釋放了！操作錯誤，這跟支架質量根本無關！同時，已經選擇了賽諾球囊，為何不用NoVA支架？NoVA支架才是最適合這個部位的。”
另外，一些醫生表示：“脫載不少見，支架即使不能用了，報廢了，也不會讓醫院貼錢，因為這種情況一般都是作為損耗交由器械廠家報廢掉，因為這可以作為改良工藝的方案，一個器械在廠家眼里并不值錢，值錢的是技術和專利，報廢掉后廠家并不會收錢，涉事醫生作為副高，難道這一點都不知道？事情很簡單，何必撒謊呢，沒做成功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存在僥幸心理以為病人都看不懂CT片子，一步錯步步錯，到底害了誰？是我們整個醫療行業！”
此案件與之前福建的兩例（產婦死亡、白血病患兒死亡）不同，若被判醫療事故罪，一點都不冤。其撒謊隱瞞，與患者死亡在很大程度上有因果關系。同時涉及到主觀惡意，已成為標志性案件，將對其他醫生形成警醒效果。
外賣、豆瓣、文旅等各行業都能打分，
專家爭論：為何不能像點外賣一樣給醫生好評或差評？
這起案件發展至今最激烈的討論不是“醫療事故罪”，網友們爭論最激烈的是“為什么還不把好評差評打分制度引進醫療系統？”
在一個超過千贊的微博評論下，一名網友如此表示：“我們都害怕遇到這樣的醫生，我們都希望能碰到好醫生給我們治病，我們這點要求過分嗎？不過分！我們現在找醫生看病的依據是什么呢？主要是看醫院、看職稱，宿遷第一人民醫院是當地大三甲，那自然沒話說，涉事醫生是副高，資歷深，自然也沒話說。好醫院、高職稱兩個要素都存在，可最后為何還是發生了這樣的惡性事件？看來高職稱的醫生也不一定是好醫生，可我們患者又沒有識別誰是好醫生的能力，以后看病該怎么找醫生呢？”
這名網友接著說道：“在這個‘點評’盛行的時代，各行各業都有點評的機制，好評差評一目了然，很多人都已經習慣了在就餐或娛樂前打開點評平臺看一下口碑和評價，上面有用戶對商家服務、口味、環境等多項的打分與評價，綜合得分成為衡量商家優劣的標桿。美團、餓了么、豆瓣、淘寶、大眾點評都能給出評價。現如今，醫院也是市場經濟的一員，為什么別的行業都能給出具體打分，可以給好評差評以供選擇參考，就只有醫療行業不能打分，不能給好評或差評，這到底是為什么？”
其它行業的點評機制
一石激起千層浪，有關醫療行業能否引進“好評差評打分制”的討論一浪高過一浪，至今不休。
其實，打分制前兩年在一些三甲醫院試行過，不過效果很不理想，被緊急關停。
據媒體報道，醫療點評APP上線后，結果出乎意料，點評平臺上醫院的評分普遍不高，其中不乏一些知名的三甲醫院，綜合評價只有兩顆星，打開評論區，里面充斥著不少患者的抱怨。
早期某個醫療評分軟件
對于個人，一些主任級別的醫生在點評APP上甚至也被患者打成了一顆星、兩顆星，評分超過五顆星的醫生很少很少。
上海市某三甲醫院院長就曾評價過針對醫療的點評APP：“點評機制一點都不科學，患者在網絡上除了暴力還是暴力，我們是三甲，居然給打成了兩顆星，患者能懂什么？打分制度一點都不適合醫療系統，只會誤導群眾就醫，必須立刻關停。”
這是一個怪現象，醫院作為救死扶傷的地方，醫生作為白衣天使，為什么醫療機構的評分普遍都不高呢？這需要仔細研究一下。
對此，一些專家給出了自己的見解。他們表示：“如果引入評分制度，那么一些嚴重的病將沒有人愿意接診，因為被差評的幾率太高。醫生屬于專業技術類型，需要有一定的醫療知識才能對其技術進行評價。一般病人的認知會與專業知識有些偏差，用外行眼光對內行指手畫腳，容易受情緒的影響造成亂評、誤評。因此，現在很多醫院也只是推行對醫療人員的服務態度進行評價，并未引進針對看病能力的打分制度。”
那么，作為醫生，你是如何看待打分制度的呢？
撰文 | 阿拉斯加寶
編輯 |阿拉斯加寶
